饭圈最近一次集体大迁徙,是从微博、豆瓣“搬”到了现在最火的手游“摩尔庄园”。

“俊哲批速来摩尔庄园511服团建!”

“今天终于能挤进火爆的1123服了,有人来找我贴贴吗!”

“家人们摩尔庄园闯人团建服427,热烈欢迎无家可归流浪在外的闯丝一起守护后创人!”

根据豆瓣流传出的一份《摩尔庄园》追星专区名单,目前已有86个服被各大流量粉丝及CP粉“认领”。

对照偶像的生日及纪念日确立根据地后,粉头们纷纷组织起了团建,饭圈女孩聚集在游戏内特定的专区,看烟花、抢凳子、爬山、蹦迪。各个服务器内游戏ID中带有鲜明偶像特色的追星鼹鼠,把摩尔庄园打造成新的“追星圣地”。

新景观的形成,不乏偶然因素,但背后暗藏的更是赛博世界内的认同感与集体归属感,也折射出当下粉丝群体对“无菌饭圈”的渴望。

《摩尔庄园》+追星女孩=

“人类早期追星珍贵影像资料”

开服8小时新增人数突破600万、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00万,《摩尔庄园》成了最近的手游“顶流”。

这个13岁高龄的经典IP,以手游的形式重新上线后,掀起了微博、朋友圈的刷屏。成为一款“社交货币”的同时,《摩尔庄园》游戏内又出现了新的现象—饭圈“大迁徙”

《青春有你3》选手张思源,率先在《摩尔庄园》找到了“副业”。

“卖力种田”登上摩尔时报、冲进全区前50,rapper在摩尔庄园“上班”,打造了超豪华避暑山庄、网红洗浴中心,由于参观人数过多,甚至需要排队入场,张思源本人发微博“抱怨”挤不进去。

资深秀粉小可也是打卡大军中的一员。“他的澡堂子都成了‘青春受害人’聚集地了,我那天还在他家听到秀粉弹《We Rock》。”除了张思源,入驻《摩尔庄园》的青人还有魏宏宇、高一百、张帅博,棈丝也得到了和偶像“近距离”接触的机会。

找到组织的粉丝,纷纷在自己的家园打出“欢迎同担”的字样,也自发组织了一些新歌舞台《摩尔庄园》公演。5月末发了新歌的希林娜依·高,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在《摩尔庄园》拥有打歌舞台;韩圈粉丝也在《摩尔庄园》组建小分队,排出了NCT的字母作为应援。

略显“低幼”的玩法、“快乐养老”的主题之下,聚集在《摩尔庄园》的粉丝能做的也只有组团骑车、一起打卡地图上的不同地点,或者参观同担的庄园,为好友浇水、留言。

除此之外,粉丝的交流很有限,由于游戏设置,他们的聊天内容非常简单,基本都是重复的一句话、几个字,为偶像打call。就连通过游戏中的道具钢琴弹奏曲目,都是近期新开发的追星项目。

但在偶像和粉丝齐心协力之下,《摩尔庄园》这个虚拟社区内出现了“人类早期追星珍贵影像资料”,稍显幼稚、无聊的行为,却让粉丝们乐在其中。

那么,为什么追星女孩们集体选中了《摩尔庄园》?

感受养成+虚拟互动=

粉丝的“在场”新体验

《摩尔庄园》能在追星女孩们当中这么火,首先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当下最火的游戏。

虽然卡顿频现、游戏改版劝退了部分涌入游戏找童年回忆的玩家,但被朋友圈和热搜吸引而来的,也有许多新粉丝和刚高考完拥有大把休闲娱乐时间的年轻用户。

秀粉小可曾经是《摩尔庄园》的忠实小玩家。过去她钟情网页版内的各种小游戏,手游版取消了小游戏部分后,小可以布置家园和赚钱为乐,也期待着页游版中的其他部分回归。“我还在等拉姆学院开门,可以送我的拉姆去上学。凯文老师整天在雪山上呆着送滑板,也该去学院上班了。”

《摩尔庄园》强烈的养成属性设定,让饭圈女孩在游戏的体验中找到了熟悉的味道。而它作为虚拟社区的“佛系属性”,也为玩家提供了自由发挥的空间,

相较于微信、朋友圈这样“强关系”社区,《摩尔庄园》的社会网络无疑是“弱关系”,游戏中的种田、做菜等主要任务也不会掺杂太多个人特质,匿名交友起来更加自如。而钓鱼、装扮等休闲行为,又为游戏增添了一层乌托邦式的滤镜。

游戏的幕后团队也捕捉到了这一点,并在营销策略上有所倾向。

在接受采访时,他们曾透露,手游版《摩尔庄园》的营销,正是以追星女孩聚集的微博为主要阵地,同时展开了有针对性的活动企划。比如,在现实中音乐节扎堆的6月,《摩尔庄园》内也上线了草莓音乐节,并与新裤子乐队展开了破次元联动,引起了饭圈、滚圈不小的关注。

宇宙洪荒CP粉小赵,正是被《摩尔庄园》X新裤子的草莓音乐节现场吸引而来的。作为乐队粉的敏锐嗅觉,让她觉察出游戏的饭圈属性:“我现在一边团建一边想我们气运联盟能不能来《摩尔庄园》唱live。”

饭圈群体的大举“入驻”,游戏团队有意识引导,《摩尔庄园》迎来了追星女孩们的大举“迁徙”。而在现象的背后,则寄托着她们对“无菌饭圈”的浓烈渴望。

拒绝控评+厌倦打投=

逃离病态内卷饭圈

事实上,即使没有《摩尔庄园》,追星女孩们也在渴望能够找到新的“团建”方式,逃离当下饭圈的病态内卷。

从粉头靠集资“喜提海景房”,到选秀“倒奶”打投乱象,军团混战般的饭圈矛盾、集资打投的不理智行为、疯狂控评的数据奇观,不断拉低大众对“追星”的观感。

在微博,控评、搬家量化了追星行为中的情感劳动。想要找到归属感,通常需要先在粉丝“内卷”中出一份力。

比如,申请进入某顶流粉丝微博群的要求中就有超话等级10级、相关微博520条。超话等级、集资记录、打投截图,都代表着个体粉丝对明星的感情和消费能力,拥有上述材料,才能兑换一张“入场券”。而在获取“入场券”的同时,粉丝也无形中为自己套上数据、消费的枷锁。

在豆瓣,有效的评价反馈开始被淹没在复制粘贴千篇一律的控评中。客观真实的大众声音,饭圈集体的意识开始了一场“空间争夺战”。

在这一层矛盾里,控评的意义和价值成为了横亘在两者之间的屏障。观众不理解粉丝为什么能够在一部烂古装剧的评论区尬夸,粉丝也不明白自己维护偶像怎么会引发路人反感。

对立情绪不断上升的同时,很多追星女孩也开始累了。《创造营2021》民选C位利路修走红,就是她们希望逃离“饭圈病态内卷”的信号。

勒庞在《乌合之众》中指出,“群体盲从意识会淹没个体的理性,个体一旦将自己归入该群体,其原本独立的理性就会被群体的无知疯狂所淹没。”相比微博的虚拟层级制、豆瓣的控评围城,《摩尔庄园》的陌生化、匿名性,不需要个体搁置自我意识,反复确认及建构自己作为粉丝的立场。

于是这一次,粉丝带着认同需求,换个地方“在场”。

《摩尔庄园》追星专区的兴盛背后,是饭圈回归追星行为最初的简单快乐。在这里,不需要打投、控评,最多在聊天区喊上一句“哥哥加油”、“我的CP永远热恋”。追星行为被无限简化为动动手指和同好一起爬山、荡秋千,告别话语交锋、拒谈消费能力,粉丝构成一个纯粹为爱而来的共同体,轻松获得热同感和归属感。

在《摩尔庄园》,追星鼹鼠们只是爬山、看烟花,投入单调枯燥的“养老”生活,但公众心目中脸谱化的粉丝形象,却从未如此“鲜活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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